斯人不可闻

南有乔木,不可休斯。
岂曰无衣,与子同裳。

山妖【上】

夏长安&隋玉


一个帅气的小男生和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的故事

轻松向








夏长安最近老做梦,还是一些混乱的画面,比如今天梦见一棵树,昨天梦见萤火虫,前天梦见大火,诸如此类的,哦,对了,梦里还老出现兔子。


兔子!夏长安想起来了。


这事发生在不久之前,夏长安放了一只兔子。夏长安并不怎么喜欢小动物,但那天他路过一笼兔子旁,被附了身似的就买下了那只白兔子,回过神来一脸嫌弃的把它放了。


就是在那以后,夏长安无比肯定,心里嘀咕,难不成放兔子心意不诚就变这样?这么一想,夏长安盘算着今天放学后再去买一只,诚心诚意的放生。


夏长安摸了摸胸前祖传的玉。


夏长安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兔子,因为悬空而蹬着两条腿,怪可怜的。夏长安坐上了去爷爷家的车,想着爷爷家后边的一片山林,葱绿葱绿的,这下该够诚心的吧。

这辆外形模仿三四十年代电车的红色公交车,叮叮当当晃晃悠悠的驶进一座接连一座的苍山中,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倒退,偶尔闪过黄色的白色的小花,宛如进入另一个神秘的世界,这个世界有着不为人知的某些力量,夏长安如是想。直到看见爷爷叼着根烟斗坐在小院里喂鸡崽,好吧,这是个真的不能再真的世界。

看着爷爷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兔子,夏长安赶紧说“爷爷,爷爷,咱有话好好说,你这样看我的兔子,我慎得慌。”

“傻小子想什么呢,难不成我会吃了它?”

可不是嘛,看您那眼神!夏长安跟爷爷打了个招呼,抱着兔子往后山走,还不忘在厨房顺了根胡萝卜。

“兔大神呐,你可别再搞什么花样了,再这样下去,我都要精神衰弱了。”夏长安蹲下来放兔子,那兔子倒是盯着他另一只手里的胡萝卜,夏长安一边喂兔子一边自言自语。

“雄兔傍地走,雌兔眼迷离,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啊?”

兔子吃着看了一眼夏长安,仿佛在说“安能辨我是雌雄?”

“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,难不成上次那兔子也是你?不会吧,你这么蠢,还被人捉了两次!”

夏长安凑到兔子眼前仔细看,仿佛要看出花儿来似的。

兔子抱着胡萝卜,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夏长安。

然后、、、、、、给了他一腿,跑了。跑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来给夏长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
这兔子成精了?夏长安揉着自己被蹬的脸,站起身甩甩头想原路返回去。

生长的繁茂的植物,翠绿,大红,浅黄,俨然一副五彩缤纷的景象,夏长安傻了眼,这是在自家迷路了?个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便是少年面前的那棵参天大树,粗壮的主干上爬满了青苔,也缠绕着藤萝。目之所及,这里有一半都被这棵树撑开的枝叶覆盖,在阳光底下,每一片叶子都极尽伸展,以最舒服的姿态微微摆动。

少年看着眼前的参天大树,觉得头疼,打记事儿以来也没见着这山上有什么大树啊?夏长安挠头,绕着大树走了一圈,倒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,除了它很大。

既然找不到路,少年干脆在裸露出地面的树根上坐了下来。盯着树顶的天空,也不晚,不知道爷爷会不会发现自己消失了?自己该不会真的掉进一个平行时空了吧?那这里会有一些超越人类的东西吗?夏长安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自己在哪,脑子里总是想些有的没的,为这事儿,不知道挨了老师,爸妈多少责骂,谁管的着呢!夏长安的世界依旧天马行空,依旧光怪陆离。

少年仿佛想到了什么事,突然间笑起来。

坐在大树上的小孩儿皱着眉看了眼树底的少年,觉得那人有点蠢。他既不能和花儿草儿讲话,也没见他和什么东西交流,怎地就一个人笑得如此开心。小孩儿没想出来,啃了一口胡萝卜。

一只小翠鸟停在小孩旁边的枝头“玉玉,你说那个人是好人吗?要是坏人怎么办?”

小孩接口:“应该是好人吧,不然他怎么进的来这儿呢,这不是布下了结界么?”

玉玉心里也奇怪,几百年了,从来也没见哪个人类可以闯进爷爷布下的结界啊?小孩啃了一口胡萝卜,继续看着那个人。

树底下的少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,侧头往树上看了一眼,这一看,看出许多事儿来。

夏长安像是被什么事来了个巨大的冲击,心脏那个地方掀起了一场海啸,狂风暴雨,列缺霹雳,丘峦崩摧,洞天石扉,訇然中开。少年似要承受不住,一只手扶住大树,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,努力的想平复自己没由来的剧烈跳动。他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的手附上大树的那一刻,一股暖流源源不断的从指尖渗入身体,一直以来那些模糊的映像就这么明晃晃的在脑海中清晰起来,大树,山水,小院,学堂,大火,暴雨……直至夏长安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,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“他在说什么,是求救吗?”已容不得夏长安多想,他晕了过去。

“不好,翠花,他好像有事!”玉玉扔了手中的胡萝卜,纵身一跃,跳到了少年身边。

“不要叫我翠花!”小翠鸟扑棱扑棱也跟着下来。

“小翠儿,他晕了,难道我这么帅,给他电晕了?不能吧。”

小翠鸟给了玉玉一翅膀:“不要叫我小翠儿!赶紧的救人要紧。”说完,小翠鸟也幻化成了人形,端的是一个小美人啊,两个人把夏长安捯伺平整,接了些山泉水给夏长安灌了下去。

“翠啊,他怎么还不醒啊?”玉玉盘腿坐下,挠着头问。

“估计在做梦呢,梦醒了就醒了。”小翠鸟玩着自己的头发,一本正经的回答。

“嗯,你真聪明。”玉玉朝小翠鸟扔了一个果子。

玉玉和小翠鸟就这么守着夏长安,云朵从山顶慢慢的化下来,蓝绿蓝绿的天空异常透澈,这里的植物看着也是蓬勃生长,只是未免有些太过安静了,更像是……死寂。是的,这里的东西不会变化,就像那些红花,永远都是那个样子,那些个藤萝,从来不会枯萎,那些野果子从来不会掉落腐烂,那条小溪从来不会断流。玉玉有点想哭。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,也不知道要干什么,他只知道他好像在等一个人,可是是谁呢?玉玉仍旧不知道玉玉突然就很想念爷爷了,突然就很想念以前一起玩的小伙伴,突然就很想念春夏秋冬。

“咳咳”夏长安醒了。

“你醒了!”

“啊!”夏长安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两个小孩吓了一跳,一骨碌爬了起来,却因为起的猛了,有些晕,伸手按了下眼睛。

“你没事儿了吧?”玉玉小心的问,怕这个人再次吓到。

夏长安这才平静下来,回了句“没事”。夏长安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,脑袋咔嚓一声,走到玉玉面前与他对视,“你……”

“什么?”玉玉被盯得一头雾水,他看不懂夏长安的眼神,只知道那让他很不舒服,有点头疼,他不想看下去,将眼神投往别处。

“你叫玉玉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活了一千年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有一个爷爷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在等一个人。”

“你是谁?”

夏长安笑着,“你什么都记得,你怎么会不记得我呢?”

玉玉瞳孔一缩。











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”

山脚下,榕树旁,小溪边的一座学堂传出整齐响亮的诵读声,坐在榕树上的小孩看着也脑袋一晃一晃的跟读起来,清亮的声音引来了一只小翠鸟。

“玉玉,你怎么在这呀?”小翠鸟咋咋的打断了玉玉。

“嘘,你听,他们读的可好了。”玉玉让小翠鸟也听学堂的学生读书,可是小翠鸟却没那个耐心,“玉玉,爷爷要你早些回去,你刚学会化成人形就跑出来,危险的很。”

“知道了,马上就回去。”玉玉嘴上回答,却迟迟不见动静。

小翠鸟看了一眼玉玉,知道这小孩玩心重,也就不再说什么,只在他身边飞着。

学堂放学的时间到了,孩子都冲出来赶着回家,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“看,那有只翠鸟!”大部分的孩子都往小翠鸟的方向跑来,小翠鸟心里哀嚎一声,“玉玉,我先走啦!”说完赶紧扑棱着小翅膀逃命去了,她可不想成为烤翠鸟。

孩子们看翠鸟飞走了,都做兴散状,转头往家里跑。玉玉看那些人都走了才从榕树叶丛里冒了出来,刚才一看那些人往榕树跑过来,玉玉直直的往榕树叶丛里一躲,好半天不敢出气。

“你是谁家的孩子,在树上做什么?”一个声音突然的出现吓得刚坐稳的玉玉差点摔下来。玉玉不高兴的看了那个小孩一眼,接着跳下树来走到那个人面前,没好气的说:“我不是哪家的孩子,我是爷爷的玉玉,我在树上念书!”

“哦,原来你叫玉玉啊,下次不要爬那么高的树上去了,很危险。”

“我爬过更高的,每天都爬。”玉玉带点小骄傲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人,另一个意思就是这点高度算什么。

那小孩皱眉,“你有危险你的家人会担心的。”

“我爷爷也爬。”

“……”

俩小孩聊着就坐到榕树底下去了。

“你说你在上面念书?”

“嗯,我听见你们念了,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”

“你懂什么意思嘛?” 玉玉摇头。

“我也不懂,先生还没讲呢。下次先生讲了我告诉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你家住哪呢,我家住那山边上。”夏长安指着对面的山。

“我,我住山上,我爷爷也住山上。”

“骗人的吧,我打小就在这,也没听说山上有人住啊。”

“没骗你,我真住山上。”玉玉以为别人不信,急了起来。

“好好,住山上住山上。”

“呀,晚了,我得回家了。”太阳已经到了山下边,只余一大团一大团的红霞在山顶,耀眼的很,美丽的很。没有晚风吹动竹林,蝉鸣声也消散,玉玉一急绷得一下变回了真身,这下就更急了,也不管旁边的人有没有看见,一刺溜跑的远远地。

夏长安把目光从山那头收回来,想对旁边的小孩说回家,结果人影都不见了,夏长安惊骇小孩跑这么快?还来不及收回惊骇的夏长安看见了一只跑的火急火燎的兔子,心想:要是这兔子是往自个儿这个方向跑的话,说不定也能上演一出守株待兔,晚上吃红烧兔肉!

晚上,山里吹着凉凉的风,带来的还有令人闻着舒服的花香草香果香,小溪潺潺流淌的声音更添了一层宁静,爷爷和玉玉躺在大树下看着满天繁星闪闪烁烁,一个不小心,玉玉就要睡着。

“玉玉,再过些日子,山下的村民就要上山伐木了,那个时候爷爷会比较忙,玉玉一个人要小心,知道吗?”

“嗯,嗯。”玉玉睡眼朦胧的回答,打了个哈欠,翻&身睡了过去。爷爷摸着自家孙子的头发,笑着也睡了过去。

当地的官府因着当地的地形易发生滑坡泥石流,平日里都鼓励村民多种树保护植被,但是有些村子却是靠山吃饭的,因此官府规定每年会有一个允许靠山的村民上山伐木的时节。夏长安的村子便是其中一个。

每到这个时候,玉玉的爷爷便变得忙起来,没工夫陪玉玉耍,玉玉总是很无聊。有的时候玉玉会对爷爷的行为想不通,“爷爷,你在干什么?”

“让路平整些,村民好走。”

“那坡上崖壁呢?”

“爷爷布了个结界,村民才不会掉下去。”

“爷爷,你不累吗?”

“爷爷累了,玉玉给爷爷捶捶背就好了。村民们过活得也不容易。过来,给爷爷捶捶。”爷爷布完一个结界便有些喘,在树下坐了下来,玉玉赶紧给爷爷递了筒泉水,然后给爷爷捶起了背。

“爷爷,我昨天念书了,我念给你听。”

“好,玉玉念给爷爷听。”

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,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爷爷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嘛?爷爷?爷爷?”玉玉见爷爷没回答,便凑前去,看见爷爷睡着了,也不再说话,找来一片大叶子往爷爷身上一盖,又偷偷的溜下山去了。

爷爷感觉到玉玉的离开,睁开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孩子,有些担忧,自己的气数自己知道,几百年前和山魔的恶战到现在还记忆犹新。山魔妄想控制山间万物以满足自己的私欲,被群起而攻之,怎奈山魔着实太过强大,当初众妖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去与之战斗,玉玉一家本就是山妖,依山而生,倚山而生,自然与别些修炼的小妖不一样,因此这场战斗的重心便在玉玉一家,玉玉的父母就是在这场战斗中牺牲的,在玉玉的父母同时对山魔发起最后的一击时,玉玉的爷爷趁机用尽千年的道行将山魔制服,压制在一棵大树中,玉玉的父母也因此受到重创,此时的玉玉并未出生,只在娘胎中凝成一股精魂,许是母亲知道自己气数已尽,便将精魂注入了手边一只刚出生受伤快要死的兔子身上,而后吐血三尺而亡。其父将最后的法力注入大树,与其同归于尽,以期锁住山魔。爷爷在这场战斗中伤到了妖根,不再修行,只是守着自家唯一的小孙,替其减轻精魂与兔身的冲撞,让小山妖能过活下来。

爷爷担忧的正是这个,几百年了,自己修行不再,气数也到了头,小孙却刚刚才能化成人形,加之玉玉没有本体,修炼更加困难。

爷爷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棵被村民奉为神木的不停摇晃的树,眼神凌冽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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